温情与敬意

可以叫彧或者温敬,enfp,有时候矫情有时候发疯的一个女大,可能算是激女。看什么写什么,扫墓式混圈,死人爱好者。二次主要名柯文野和各种爱女番,玩9,看刑侦推理无限流。欢迎安利,欢迎评论私信唠嗑

【名侦探柯南|诸伏景光中心向】坠入天光

这里万年编外彩蛋组,私自12:07发布,仅供自娱自乐。上一棒 @非转基因梨 ,下一棒 @奶茶因 


SUMMARY:诸伏景光濒死的灵魂穿越流动的光,进入一个更明亮的世界。


*诸伏景光中心向,be预警,某种意义上的不可靠叙述者预警

*全员cb,属于是温情向的另一种尝试,想要写一个灵魂温暖明亮的终焉

*彩蛋部分是以歌词为关键词的AI绘画,挑出来了几个我觉得很贴合的

*跟 归人 还有 致景光 的部分设定相同,结尾少量提及,基本可以独立阅读

*全文7000+,请注意阅读时间

以上。


闪着光坠落

又依依不舍

所以生命啊

它璀璨如歌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诸伏景光有点想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一个瞬间,过于深切的由内而外的疼痛还在撕扯神经。死命按压的力量让手指发冷僵硬,深秋夜里金属的枪支是能够吸走一切体温的冰。

但手指用力之后意识仿佛便提早离开的身体。子弹穿过手机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让内心陷入一种奇异的安宁。保护住哥哥还有零,保护住一切看得清看不清面容的亲友同志了,不顾一切战斗着的自己又一次取得胜利。死亡最严密地保护秘密,付出灵魂筑起的城池在黑暗冲击下仍旧固若金汤。

甚至没有疼痛,只是轻松,悬浮的失重感之下感觉在丧失。直到黑暗的阴翳夜空的背景下,出现光的轮廓。

诸伏景光向渐行渐近的光伸出手。


有女人的笑声,夹杂在孩童稚拙脆嫩的声音中。一只手搭在头上,孩子的声音停下来,才意识到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长大得好快……”喟叹的声音,也像是来自于孩子,模模糊糊的轻巧清澈。紧接着是温柔的触感落在脸颊上,“景光,一个月不见,还记得我吗?”

他感受到自己睁开眼睛看向声源,看清来人后笑声传出来。他的身体操控着自己探身向有着熟悉的蓝色凤眼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儿语,试图喊“哥哥”。

于是被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转移到另一个,被有着柔软双手的孩子拥住了。方空出手的母亲笑得温柔,自然地伸手结果孩子拖着的小箱子。

走出不远是熟悉的小车,驾驶位上的年轻男人看到妻儿走进便忙站起来接过箱子搬进车的后备箱里面,孩子们安静而亲昵地贴近父母的身体。

车开得很稳,父母向首次参加夏令营归来的长子询问着一个月来的见闻,被提问的人也乐得讲出些实在令人兴奋的细节。说话还不清晰的小儿子坐在母亲的腿上,抓住哥哥的袖口只管笑。

在诸伏家,照例安逸平和的一天。

很神奇的感觉,诸伏景光想。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年轻的家人,重走过自己人生的旁观者。

车窗里射入的阳光是温暖的,母亲的衣服上有熟悉又陌生的洗衣液的香味。小孩子隐约能听到环绕着自己的交谈声停息了,眼皮轻易变得沉重。


无忧虑地沉眠是令人幸福的体验。 

醒时周围是嘈杂的,欢呼大约来自大批的人潮,形成声波翻涌的浪。

自己是伏在宽厚的肩膀上睡着的,刚刚试图抬起靠着的头,就对上父亲带着笑的眼睛。“呀,景光睡醒了吗?好巧,马上就要开始放烟火了。”

想说话,嘴里有果汁和焦糖混杂的味道,大约是刚刚吃下苹果糖;浴衣的布料是柔软的浅蓝色,用以衬托他的眼睛。

“爸爸”,他听见自己这样唤了一句。于是父亲会意地将孩子从背后抱到身前,再适时用力举过头顶,举得高过自己以及人群。

第一朵烟花是暖黄色的,像是从街边连片的暖黄色纸质小灯中升腾而起;随即各色闪烁的光洒进孩子的眼睛里,绚烂地铺满视线。

回头俯视的时候就能与家人们对视,父亲湛蓝色的眼睛,母亲灵动的丹凤眼,哥哥与自己神似的眼睛,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兴奋欢呼着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绽开的烟火。

回落到地面的感觉是坚实的,父母分别在两侧紧紧握住他的手防止他走失,兄长紧贴母亲身侧走着。父亲正即兴讲解与夏天有关是诗文,母亲含笑看着父亲,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大约正思考着何谓“轻罗小扇扑流萤”的长子;最小的孩子用清澈的好奇依次看过家人的表情。

母亲做主买下一盒章鱼小丸子,最先拿出一个撒满木鱼花的,垫上纸弯腰递给幼子。嗅觉和味觉获得极大的满足,稠密的人群中双手抱着丸子吃,也不会慌乱。

六岁的夏日祭,父母的身体从后方为两个孩子挡住人群。空气喧闹香甜,拖着一双木屐,短短的小街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真是奇怪的人,诸伏景光——六岁的诸伏景光想。

其时应当是放学之后,教学楼挡住了射进小巷子的阳光,与后背和大腿相触的砖石带着种常年郁积的寒气。前方有人在对峙,两个在坐姿的孩子面前过于高大的高年级学生,以及挡在自己面前的过于瘦小的背影;争吵的声音流逝地快且模糊,甚至不能完整地传进耳朵。

很累,不想站起来。侧脸被掌掴的地方灼热地肿胀着,昭示着生命无可救药地存在。

笑声,更响更仓皇的怒骂声——诸伏景光把头埋进膝盖里——拳脚破空的声音,肉体与肉体相撞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溅上额头的触感。

殷红的,粘稠的,温热而渐渐失去温度的。是鲜血。

孩子的眼睛瞬间失焦,若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话二十六岁的灵魂绝对是在皱眉。流动的色块,颜色阴郁而流逝迅速,尖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然后感觉手被握住了,孩子的身体麻木地随同,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神来。

眼前是深秋斜阳,绚烂弥漫带着并不灼人的温度。他坐在操场上,身边有孩子嬉戏的声音;金色头发黑色皮肤的孩子凝视着他,衣服很脏,出血的鼻子用纸团堵住。

没有人死去。恶意迅速退却就像梦境。

“喂,你没事吧?”对方这样问着。年幼然而敏锐的孩子于是看回去,紫灰色的眼睛中有审视、隐晦的担忧和更加隐晦的庆幸。

说不出话,缓慢地摇头,试图露出安抚的微笑,在交换名字的环节用写字代替。年幼的降谷零于是与诸伏景光踏上重合的道路回家去,在岔路口相互挥手告别。

六岁的诸伏景光看得出降谷零的疑惑,对于他一切有异于常人的地方,但降谷零对此绝口不提。

诸伏景光因此而与他一见如故。


发音的能力还没有恢复,诸伏景光在第一时间就过于敏锐地感受到这一点。没有经历过失语症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扭曲的空茫感,话语从脑海滑下胸腔,释放出来的却只有微茫的气流。

孩子的眼睛睁开了,迎着敲门声上前去,透光的纸门被拉开,瘦小的黑影被照亮,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和风下像流动的光。

降谷零的脸很红,眼睛心虚似的瞟向诸伏景光的脸再迅速看向屋顶或者地板;两个孩子沉默着眼观鼻鼻观心,直到后来的那个低着头慎重地前进两步,遍布着青紫伤痕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朋友的腰际。

“抱歉啊hiro……我真的……很抱歉……”金发的孩子看起来窘迫且自责,自幼慕强的孩子习惯于拼死反抗永不低头,然而确实发生了使他心甘情愿道歉的事。

二十六岁的诸伏景光想起来了。是七岁的时候吧?两个人已经很亲密,然而语言还未刺穿阴影的七岁。降谷零为了见艾莲娜医生故意弄伤自己,被诸伏景光恰好撞破;为了达成目的自然抗拒朋友随身携带的药物消毒包扎,为此诸伏景光愤怒地夺门而出。

“我以前不知道,你总是随身带着……现在我知道了……对不起hiro,我能请求你……”降谷零说得断断续续,诸伏景光则在最后一个瞬间终于反应过来,捞住意欲松开他的朋友。

房间的纸门打开着,春末午后温和的风轻缓地吹进来,带着五月葱茏的草木香;朋友的身体贴着自己的,两个人都很瘦弱,但仍然有生命赋予的热度可以相互温暖。

最深刻的伤口被小心提起,无论如何也流不尽的血和包扎不上的伤口,为此他终日携带药物,防备一切外伤。做朋友的没有贸然踏入那片浓黑殷红的暗影,只在阳光和暖风的笼罩下站在原地,用不压到一切伤口的姿态拥抱他。

被揭露,被触碰,但没有被压迫。没有疼痛。

周遭的一切都在赋予他长久未曾有过的安全感。

“Zero.”

声音是滞涩的,久未工作的声带迟疑地震动,发出低而沙哑的颤音。黑暗被撬开一道细缝,囚禁已久的灵魂中最迫不及待的因子蹑蹑而出。

孩子的眼睛睁大了,嘴唇迅速地翕动着,无数词汇从大脑砸下来,变成轻盈漂浮着的泡泡争先恐后围堵在长久未经言语润滑的喉管。终于,得以迎着朋友惊愕带着狂喜的眼神,用有着更少的犹疑和更多的卓然的声音又唤了一句——

“Zero.”


首先开始运转的是听觉。先是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清醒的过程就像声源在渐渐靠近。嘈杂尖利,几乎可以刺穿耳膜的人声。

诸伏景光站起来,曾经显得颇高的纸门对十三岁的少年人来说已经需要弯腰方可以通过了。坐大巴从长野县回来后疲惫得从午后睡到傍晚,起身时还能清晰地闻到枕边新佛珠散发的木香。

温凉的木质地面通向身为监护人的葵姑婆的房间,越接近争吵的中心,传过来的声音也就越明晰。少年的嘴角一点一点垂了下去。

争论的重心是诸伏景光的归属权——以及更进一步的,诸伏夫妇留下的财产的归属权。从七岁开始诸伏景光的身体和心理趋向于健康,引得各式千奇百怪的所谓亲属接踵而至。姑婆只说起过一次,其时仍不能说话的景光摇头拒绝,于是这个话题在餐桌上遂不再被提及。

他们总是来,趁着当事人不在身边,向他们心目中的受益者施压。

心里很空的少年与争吵隔着一张纸门坐下来,忽而觉得自己绝类漩涡中心头顶晴空的暴风眼。

想到姑婆的手,惯于亲历亲为的老人手心布满硬而厚的老茧,手背皮肤皱褶松弛,沉积着零零星星的老年斑;这样的一双手自然无法攥成拳替他反抗那些投射在教学楼后身的阴影。

这双手可以侍弄相对于狭小园子而言过于葱郁的花木,喂养名为绿的肥而轻盈的布偶猫,烹制简单但无论何时回来都保持温热的饭菜,握住深夜陷于噩梦的孩子被冷汗浸湿的手。

想到很多个带着伤回去的薄暮,伴着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思考蒙混过关的理由,通常是受惊的野猫或者瑕不掩瑜的足球赛。走得近了就能看到传统日式建筑窗格中切出的矩形暖黄色灯光,下意识地就会放松下来,露出微笑。

更加尖利的叫骂声砸在泛着暖黄色光晕的纸门上,间或夹杂着老人低哑的咳嗽。十三岁的诸伏景光突然意识到,在双方的认知中这个时候他本人仍在长野坟墓间,而不是恰好搭便车回来。

从小父母教他守礼节、识时务,但父母也教他“春风风人,夏雨雨人”。

透过自己的眼睛旁观着的灵魂以近乎愉悦的心情旁听了自己大致可以翻译为“滚”的长篇大论,多年后被苏格兰放大的笑面虎的特质已经初见端倪。他看到自己 蹲下来,拉住姑婆苍老无力的手。

“葵姑婆,我从家里带来的荞麦面,晚上我来煮给你吃。”


“Hiro?Hi——ro——”青年的眼睛睁开了,一只黝黑的手在眼前晃,指缝间透出蔚蓝色浩渺的天空,“真是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抱歉啦,Zero,这不是在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放松下来了嘛。”猫眼的青年贴上去熟门熟路地安抚,十八岁的降谷零还很好逗,直率的亲密动作面前时而会脸红。

降谷零没有再说起刚刚让朋友中途打盹的话题,诸伏景光也不再问。长野湿冷的气候通常并不令人愉悦,只有在夏季才会以避暑之名为人称道。树木以深刻且直观的方式见证时间,他们所在的空地十几年前覆盖着粗壮的大树,不远处曾经的林窗已经长成略显瘦弱的树林。

若是自己活着的话,再去时应当又能看到不同的林木了。有点想要苦笑,但飘忽的灵魂只有旁观的能力。

这是一段没什么实际内容的回忆。身下的土地带着山中浸润千万年的寒凉,茂盛的林间通不过风,斑驳的树影间光点跃动。两个朋友用和缓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带着点漫无目的之人所特有的闲适感。

诸伏景光躺下来,土地和青草温柔地裹挟着身体,像久别的母亲在安抚自己离家多年的孩子。闭上眼睛也能模糊地感受到降谷零的影子一下一下地晃,悄声唱他们一起学会的童谣。

“追过兔子的那座山,钓过鱼的那条小河……”


深夜的警校宿舍走廊静而空旷,最适合容纳一些对幽闭空间暗自恐惧的人。开门的瞬间微凉的风就从汗湿的身体上驰骋而过,明显不在状态的警校生只得用衣袖遮掩住一个压抑的喷嚏。

“哟,小诸伏。”

听到人在叫自己时会下意识的瑟索,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身处那个噩梦中了。鼻子里残留了十六年的血腥气暂且被淡淡的烟味压制,抬头就看见萩原研二迎着光的身影,唇角一个看不清的笑,指间一支烟燃着时隐时现的红色光点。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头表示答应。隔着一层算不上明净的玻璃远远看着月亮,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支递过来的烟。

诸伏景光——二十二岁的诸伏景光还没有抽烟的习惯,大学时不知道跟着谁就学会了,远称不上喜欢。但萩原递过来的已经点燃的烟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犹豫了一下就接过来,用气音道谢。

萩原研二的眼睛是紫色的,比降谷零眼睛的颜色饱和度更高;平日里眼型会淡化其攻击性,但在黑暗且面向光源时还会显出其澄澈明亮。

这双眼睛让诸伏景光想起来眼前是一个何等敏锐的人,没来由地就猜想萩原其实什么都知道,很多个问题在涌现,有关于奇怪的放风时间、了然的安抚神色以及没头没尾的那根香烟。但萩原研二只是笑,烟雾飘起来让视野更模糊。

烟气一点一点注入身体,向上升腾向下推挤,把那些漆黑的殷红的东西压到更深的地方去。灵魂得以慢慢舒展开,恢复正常的吐息和律动。

烟头终于还是灭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走向自己的寝室。又一次向萩原道谢,收获一个wink和一次拍肩。


按照规矩课后的教室里不该有闲杂人员,但扫了太多次浴室的人显然并不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诸伏景光泰然掏出拆卸了一半的炸弹模型递过去,收获松田阵平一枚半月眼。

精于实践而疏于理论的拆卸天才对于讲解有些不屑一顾,他认真查看着诸伏景光用一个晚上完成的“作业”,神色中倒是欣赏居多。

“接下来的步骤是不复杂了,但还不少……我拆一遍给你看吧,注意我剪线的先后顺序。”

松田刻意用缓慢而明确的动作勾起电线然后剪短,动作果决,绝不拖泥带水。

饶是记忆力优越的诸伏景光也不可能一下子记住所有步骤,轮到自己尝试的时候犹豫再三,还是剪断了一根若是在实操场合足以把两个人都炸上天的导线。

“喂,我说你啊……”沉默等待了很久的松田再一次示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开口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手中一根根被剪断的铜丝。

“我说你啊,别以为自己拆得了几个模型就是什么拆弹专家了。以后有这样的场合,不要自己硬上……注意安全,知道吗?”

拆卸完成的模型发出代表成功的提示音,松田猛地抬头,在僵硬的电子音中以近乎逼视的态度进诸伏景光的眼睛里。为了做细致工作没有戴墨镜,沉黑的眼睛毫不掩饰其锐利与压迫感。

他说,注意安全。诸伏景光不是傻子,这种情势下的叮嘱代表着什么他比松田更清楚。他张了张嘴,试图从储备量已经很丰富的敷衍之语中找到一两句聊作为回复。

但松田打断了他。“别跟我说什么‘我会的’。萩那家伙让我不要说,但是我们都能猜到你们大概要去干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更低,过于炽热的目光让被禁锢的灵魂有被看到的错觉,“你总是这样,诸伏,一遇到什么危险就拿自己当赌注。”

诸伏景光,你他妈给我注意安全,听明白了吗?”


组织的安全屋是无所谓春夏秋冬抑或白天黑夜的,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苏格兰的视觉还是漆黑的,直觉却已经绘出东侧天际线上黎明的图景。

恍惚间感觉到有人摆弄他受伤的左臂,从温和熟悉的手法上看大概率是波本,这家伙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总会反常地小心谨慎。有并不激烈的争吵声,毫无疑问是波本和莱伊,下意识地想要劝阻,但全身的力气就只剩下勉强皱眉;听上去波本已经把莱伊强制静音了,房间里便只剩下酒精滴落在伤口时压抑的喘息。

平平无奇的一夜,就组织的标准而言。

灵魂是清醒的,但身体昏迷着,感官模糊和被禁锢让诸伏景光灵魂中属于苏格兰的那一部分后知后觉地格外焦躁。莱伊去联系琴酒做报告了,波本还守在他身边,在发烫的额头上换下一块一块的毛巾。

科学研究表明身体接触可以让病患更加放松,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看到的,不必起身的时候波本的手一直覆在苏格兰的手上。

外间莱伊打好了电话,很勉强地冲了三杯速食粥,苏格兰醒过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廉价的食用香精的味道。

那天上午方遇到了追着莱伊喊“秀哥”的男孩,苏格兰实则有所猜测也有套话和逼问的预案,不知道是被昏沉的头脑还是难吃但确乎温热稠密的粥消磨了兴趣。胳膊上缠了绷带,波本就一口一口喂他。

波本和莱伊一反常态没有争吵,苏格兰状态并不好,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吵架缺了中间拉架的会发生什么。喝粥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浮浮沉沉,苏格兰的意识也随之浮浮沉沉。

平平无奇的黎明,就三瓶威士忌酒而言。


诸伏景光睁开眼睛,并不意外地看到黄昏的公园。

太阳正在他眼前落下去,冬天的傍晚连阳光都没什么热度,只穿了紧身衣和连帽衫,停下剧烈运动后汗都要变成蒸腾的烟,用狙击手的本能强迫自己不会发抖。

任谁也不会想到刚刚杀死追杀者的组织叛徒苏格兰会逃到这里吧,诸伏景光的思维和几小时前的自己重合起来——几个小时前,慨然已经隔世。

果然,还是到最后的时间了。早就构思好想要说的话,真正掏出手机敲下来,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

“对不起降谷,那群家伙识破了我公安的身份,我也只能,逃往黄泉之路了。再见了,Zero.”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复受教命耳。”

阳光是金色的,华而不实,诸伏景光却热爱这种感觉。全身沐浴在光里,是即使闭眼也能感受到的明亮,恍然间可以幻视到浴室里弥漫的雾气和流动的热水。明亮的东西和温暖的东西向来绑定,人因为太阳的存在而具有这样的错觉。

太阳,“景”;阳光,“景光”。

诸伏景光,尘封已久以至于几乎被淡忘的名字。

好像听到哥哥给自己讲《三国志》,听到年幼的自己和降谷零在荡秋千,听到葵姑婆在浇花的水流声中絮絮叨叨,听到五个朋友给降谷零过生日时发自内心的欢呼声。

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爱和期待,喊自己的名字。

“景光”

束缚解除了。

诸伏景光站起来,迎着太阳张开双臂。光从逐渐透明的躯体中穿过,把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地照亮。

脱去沉重的染血的躯壳,逸散成光。


“完全不需要自责啊,零君。”

降谷零迎着诸伏高明的目光猛地抬头,紫灰色的眼睛带着复杂的神色对上从颜色到眼型都熟悉到心痛的蓝色凤眼。那双眼睛里面,是诸伏高明很少流露出、但降谷零只是看着都会不由得心悸的温和神色。

“景光一直都是个很温柔且坚韧的孩子。如果真的如零君所言是为了保护我们而选择死亡的话,一定是不希望我们这些被救下的背负着他的生命走下去的。”

“他这样坚决地保护我们,被保护的一方,理应感到幸福和被护佑才是。”

恍然间,降谷零看到自己故去的挚友在透过那双尾端上挑的蓝眼睛看着自己。狭小封闭的茶室中有微弱的灯光,被温热的茶水打散,照进那双眼睛里。

“要相信,景光他是为了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回到一个更好的世界了——”

“Zero.”



写在最后:

其实一直觉得诸伏景光的退场实在太过遗憾。我一直觉得身为卧底搜查官,最漂亮的死亡结局应该是在决战的时候撕下假面死在战场上,多年以来第一次顶着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搏一个光明未来。就像赤井秀一说的,苏格兰死得像个幽灵,从生到死,做过最伟大而隐秘的事,然而留下的不过一部破碎的手机,带着种空旷的茫然的悲凉。

于是有了这一篇。想要表达(而笔力不足没能做到)的是诸伏景光的灵魂从原初处缓缓上升,重温一生的光明,最终坠入冬日绚烂的夕阳。

结尾有选取以前文里面关于给哥哥的遗言短信还有高明在茶室和零会面的设定,至于这位景光是不是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四年后初雪夜的长野,自由心证吧。

因为选取的很少有大事,读起来应该很流水账。并没有选取少年景光和零、青年警校组联合解决案件也没有选取威士忌组执行高难任务的片段,因为想要抓取的就是一点细碎的光影,从中走过的人因为些微的温暖而始终热爱光明的世界。

感觉并没有很好地表达好想要表达到的东西,如果你能get到任何东西欢迎唠嗑。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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